在意大利佛罗伦萨大巴索城堡举办的佛罗伦萨第十二届双年展上,“大美至纯——韩玉臣西藏题材油画展”即将在2019年10月23日开幕。该展览是“大美至纯——韩玉臣西藏题材油画展”意大利巡展的一部分。
今年7月,在佛罗伦萨美第奇宫举办了“大美至纯——韩玉臣西藏题材油画展”,由此中国著名油画家韩玉臣开启了他的意大利巡展。在长达数月跨年的巡展中,第一站开篇之作的策展人、意大利艺术研究院克里斯蒂娜院长,应邀接受了专访。
意大利艺术研究院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艺术研究机构。1563年,在乔尔乔·瓦萨里的倡议下由美第奇克西莫一世创立,自成立至今汇集了一大批世界级艺术大师,米开朗琪罗为艺术研究院第一位院士。意大利艺术研究院作为国家级综合艺术科研与创作机构,目前由绘画、雕塑、建筑、艺术史及人文与科学五个分院组成。意大利艺术研究院历任及现任部分院士代表人物有米开朗琪罗·博那罗蒂(Michelangelo Buonarroti 1475—1564)、拉斐尔·圣齐奥(RafaelloSanzio 1483—1520)、提香·韦切利奥、丁托列托(Tintoretto 1518—1594)、安塞尔姆·基弗(AnselmKiefer 1945—)、格哈德·里希特(Gerhard Richter 1932一)等。现任院长克里斯蒂娜女士是著名的策展人、作家、艺术史学家,她历任意大利文化部官员、佛罗伦萨艺术和历史遗产监督署主任、佛罗伦萨博物馆总局局长等。她不仅在意大利,而且在国际艺术界享有盛誉。
钱晓鸣:您作为著名策展人、艺术史论家、本次展览的策展人,您是如何看待中意文化交流的?
克里斯蒂娜:中国和意大利佛罗伦萨的文化交流源远流长,近年来更是有很多有意义的文化交流活动。在这里,我想首先感谢艺术家韩玉臣先生和他作品展览的到来。很多国际间的文化交流活动都是由有远见卓识的艺术家率先开展的。意大利艺术研究院作为意大利本土的文化艺术机构代表,也经常和优秀的中国艺术机构、艺术家一起,开展此类活动。
这次,我能在坐拥数百年历史的美第奇家族府邸,策划这样一个气势恢宏的展览,深感荣幸。在这里,我想特别感谢中国著名油画艺术家韩玉臣先生为意大利观众带来了他的西藏题材代表性作品,他的作品是现象级的,客观而全面地记录了中国西藏地区古老悠久的风土人情,从他众多大尺寸的作品中,我看到了他对西藏地区的热爱和可敬的奉献精神。
钱晓鸣:您应邀担任韩玉臣展览策展人是基于什么考虑?
克里斯蒂娜:韩玉臣先生先后在比利时、法国、俄罗斯举办个展,并且作品在法国获奖,而且去年在罗马维多利奥宫参加了“中华意蕴”群展。从我个人的角度,我很高兴能够成为他众多海外展览活动的策展人之一。他首次佛罗伦萨个展,意义非凡。这次我们有幸在展览上看到艺术家数量众多的西藏题材大尺寸作品,在不同展厅的观看顺序引导下,为观众们娓娓道来了藏族文化中的不同场景。他的艺术创作以西藏人民的人文关怀为核心,全面地展现了藏区人民的生活风貌。
让人敬佩的另一点是韩玉臣先生对西方传统油画艺术的痴迷,他深爱18、19世纪法国现实主义、自然主义艺术,诸如柯罗、米勒等绘画技法精湛、材料表现性强的作品,他自己也有众多法国这一时期的绘画收藏。他作品中的审美情趣也深深地打上了这一经典绘画流派的烙印。在展览上,我们将有幸共同欣赏其大尺幅的西藏具象作品,细细品味属于他个人的写实艺术之旅。此次展览中的作品是艺术家以客观的视角对西藏地区不同壮丽景观的汇总,有一望无际的平原、连绵起伏的高山、质朴的牧民、成群结队的牛羊等等。其实中西方对于少数民族的艺术创作有很大的共通之处,在这里我想提一下20世纪著名的意大利纪实摄影师弗斯克·马拉伊尼(Fosco Maraini)。马拉伊尼和韩玉臣先生有共同的艺术出发点,在少数民族艺术的记录上有着相似的经历,他们都是生命的“行者”,是少数民族地域文化的独特性,点燃了其心中的表达欲望,激发了其艺术创作。
钱晓鸣:作为策展人,您为韩玉臣画集撰写了长篇评论,能否谈谈您的研究心得?
克里斯蒂娜:通过对韩玉臣先生作品的解读,我发现这些作品其实是艺术家对西藏这一“绝美之境”的艺术再现,西藏地区是艺术家灵感的来源,而作品的创作过程更是艺术家的灵魂之旅。对于韩玉臣来说,西藏是一个充满魔力的地方,在夏季和冬季,他都会定期前往西藏旅行,游览世界上最高的高原和最高山脉脚下的山谷。正如艺术史学家杰拉德·许里格拉(G e rardXuriguera)所提到的那样,他知道所有地方和所有风,他在那个白雪皑皑的神秘地区界定出了一个“纯净”的王国,它被置于肉体和精神的纯净之中。
我很关注韩玉臣西藏题材作品中绘画语言对于其艺术思想的传递,通过他的素描作品不难看出,这位中国艺术家很好地继承了西方的绘画传统,西方绘画简单来说就是在平面空间中创造出多维的空间效果,而西方油画创作可以说是一种自身沉浸式体验,充分发挥油画的材质特点,用表现力十足的笔触、绚丽的色彩,塑造出艺术家眼中的客观世界(人物形象、自然风景等)。
钱晓鸣:请您给我们介绍几幅韩玉臣的作品。
克里斯蒂娜:在韩玉臣作品《兄妹俩》中,山脉为画面中的孩子们提供了一片阴暗的、没有天空的背景,山脉下面是金黄色的高地,尤其值得赞赏的是,该作品入选了中国第十二届全国美术作品展。就好像是在行走的过程中被意外的抓拍,两个人在不中断行程的状况下回头看着摄影艺术家:哥哥加快了脚步,妹妹偷偷仓促地整理了背包,从倔强而又疑惑的脸色中转过身来。在黄色背景的衬托下,他们的身影显得忧郁而浓重,但是身体的轮廓却因光亮的晕眩而显得模糊,在阳光的照射下,他们的头发像细屑一样飘着。
在韩玉臣《大山深处》,山脉的中央弥漫着灰色却又清澈稀薄的空气。一群成人和儿童,穿着深色的藏袍,衣服边缘有毛皮,用围巾和纯红色的衣带缚着,他们似乎是在旅行者或游牧民族的地方稍作休息。审视和沉默——他们中没有人在交谈——他们庄严地在大山里,安静而出神地注视着画家。这幅画在空虚、黑暗与光明之间取得了特别令人愉悦的平衡,此幅作品收藏于中国国家博物馆。
韩玉臣画作的风格让人回忆起点彩派画家的风格,但结果却完全不同。在19世纪的托斯卡纳画作中,独特的水平视图增强了乡村起伏轮廓或海平面边缘的效果。在韩玉臣画的牧场草地里,天空却完全不见了。而所有的生物(以及观察者)在感知上都变窄了,并且仅拥有对捕捉独特和浓郁场景的即刻和当下所存在的感知,一片在风中摇曳的草幔,上面散布着阳光,在画中的绿草可以延伸拓展而不会遇到任何限制,在画里,它可以通过捕捉生物活动性和芬芳来吸引感官的注意。注视着画里尘土飞扬的石质泥土,你的喉咙会感到干燥。在这风景中,我们可以捕捉到佛斯科·马莱尼(Fasco Maraini)的描述:这里是一块广阔而遍布石质的土地,是天空和阳光的国度,那里的风整日畅通无阻。绵羊和山羊一个挨着一个直到柔软的羊毛、蹄子和羊角聚集成严密的墙,但是因为高明的绘画色调技巧,每一个动物都保留了自己的特性。画家关注于各种颜色的皮毛上的夏日光线变化,此时背景是浅色的,背光处的皮毛在阴影的区域中显得更浓密更厚重。柔和的白色,无绒的灰色、蓬松的黑色在太阳赭石般的照耀下变亮了,它们在阴影中染上了斑驳的蓝色。画家与生物的共鸣非常强烈,正是如此,才能清楚地用标题表现一幅画。
韩玉巨的《芳草无边》,一种对于羊群认同的主观感觉,使与它们一起感受富足和自由变得有可能。牧民或牧羊女的身影变得孤独,头部被厚重的彩色布包裹着以免受阳光、风和灰尘的侵害。牧场清晰的沙沙声下,人和动物朝着相同的方向前进,并且人的脚步和动物的步伐异常和谐,几乎是被先祖的意识所指引,成为这个大家庭的一部分。
正如伟大的诗人乌戈·福斯科洛(Ugo Foscolo)在1807年创作的诗集《墓地哀思》中描绘的那样,自豪与谦卑在古老的手艺中得以延续,自然循环的规律突显出这种精神,画家因此与之融为一体。
韩玉臣怀着敏锐的观察者所特有的兴趣和敬畏心考察和描绘了由藏传佛教的僧侣和信徒组成的宗教习俗世界。例如《入胜》,一群僧侣占满了画面,每个人的相貌和穿着都很突出。每个人专心致志的面孔都是由立体的有力的画笔所绘画,紧凑的身体——站立的成人,坐在前面的青少年在模糊的深褐色的背景下变成了一堵长衫人墙,鲜红色和深红色应接不暇,然后被明亮的橙色打断。他们之中几乎没有人在彼此对视,互相交流情感。独立的个体占了上风,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个人经历中。《经幡》,从高处俯瞰的特殊视角,描绘了各种悬挂的白色和彩色布旗的全景图,但似乎更吸引画家注意的是画中的小人物——和尚或是祭司——他往前走着,带着祭祀物品:祈祷轮和酒具。
韩玉臣尤其热爱表现人物的内心和个人方面的细节。《虔诚》这幅画中,它展现了一位年轻女子在一个神圣之地的华丽石栏旁,正在与神进行心灵交谈。尽管她的衣服很笨重,但轮廓是细长的,我们可以看到它从边缘朝向高处逐层上升:在深色的短靴之上是皮草下摆,衣料是黄红色的,在绿色之上,又是一层皮草边界,带有花卉图案的蓝色织料,镀着加工金属的包,艳丽的红色腰带,绣着龙的图案的袖子和装饰着斑点的领子。它可能只是一个充满异国情调的华丽图腾,但是从她未戴帽子的俯身和其自身纤细的轮廓中,展现出了十足的谦恭,表现了信徒虔诚的精神运动。
这次在佛罗伦萨的展览中所展出的韩玉臣关于西藏的画作,是最受画家喜爱的题材,它们极好地展现了一种特别的关系,这使他与那片辽阔的平原、最高的山脉、终年不化的积雪和无处不在的神秘主义连接在了一起。然而,其他的情况,其他的场景和人物也给予了韩玉臣创作画作的灵感,所有这些画作与此处表达相似的地方都值得关注和思考。总体而言,韩玉臣的作品不断地被新作品所丰富,提供了一种独特的见解,这种观点自然包括了摄影师的活动、探险家的好奇心及作为人类学家的工作等等,并对此有所推想,但同时也超越了这些并对所有的活动进行了总结。从艺术家的角度来看这是非常卓越的,他通过叙述图像来说明情感,并在描绘时打开灵感之窗。